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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部长的话不轻不重,不愠不火,但却让高洪有点下不了台,白面皮变成了红面皮,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尴尬之极。( 书.M 。co纯文字)尹红妹倒是很有做书记的风范,没有他的笑话,而是及时上来替他解围,说,高乡长也是一片美意,怕怠慢了市领导,心情可以理解。不过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没品尝过咱乡食堂大厨的祖传手艺,保证你吃了后三月不知肉味。高洪感激地了尹红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那好,我就跟着李部长去品尝下你们的私房菜吧。
    食堂的饭菜很简单,都是一些乡下的家常菜,丝瓜梅豆红薯粉条,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馒头蒸的很不错,虽然不很白,但有一种麦子的香味,吃起来才知道馒头的真正滋味是这样的。因为是工作餐,没有上酒。吃了一会,硬菜上来了,一大盆香气四溢的烩鸡杂。但见白的是鸡肠,紫的是鸡肝,黑的是鸡血,红的是鸡心,配着红辣椒,青辣椒,山里的野蘑菇,地曲龙,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香料,那真叫色香味俱全。众人还没吃到嘴里,口水就已经快要流出来了。李部长**着鼻子说,是这味,是这味,做梦都是这味呀!有点迫不及待了。尹红妹夹了个鸡心放在他盘子里,笑吟吟地说感谢李部长对我们槐河工作的关心。李部长用筷子把鸡心夹起来,着她说,尹书记也是个有心嘛。两人的话都双关着一个“心”字,脑子灵光点的乡干部们就夸张地笑了起来,说李部长真是雅意啊。李部长虽然没喝酒,也是满脸红光,笑眯眯地说,那好,尹书记的心意我领了。说着,把鸡心放在嘴里细细的嚼了,闭着眼睛如醉如痴地品尝。众人都停了筷子,吞着口水他。李部长品尝了一会,忽然睁开眼睛拍案大呼,妙极,妙极,人间美味啊!一个小小的鸡杂,竟然能做得如此巧夺天工,出神入化,足见高手和美味都隐藏在民间啊。
    王梓明夹了段鸡肠,以为会有腥味,哪料入口后满口的浓香,还没开始嚼,那香味早就钻入五脏六腑去了。心想这尹红妹拿来待客的招牌菜,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偷眼去她,就见她一脸自信,笑靥如花,那眉眼起来越发魅力无穷了。再标榜自己从不吃动物内脏的高洪,这会也吃的不亦乐乎,额头冒汗。
    李部长吃的高兴,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不能光顾着享受美味,得感谢一下做这个菜的厨师啊。尹红妹放下筷子说,说到底还是市领导境界高,我们这些粗人都只顾着吃了,从来没想着去感恩。说着,赶紧安排人去叫食堂的汪师傅。一会,汪师傅进了餐厅,精瘦精瘦的一个老头,肩上搭条白毛巾,身子虽然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李部长站起来和他握手,汪师傅赶紧把右手在蓝大褂上蹭了几蹭,很僵硬地和李部长握了,说不知道这菜是否合领导的胃口?李部长把汪师傅也拉到凳子上挨着他坐了,说汪师傅啊,你这菜不但合我胃口,我的胃口都要被你惯坏了啊。上次在这里吃了你的烩鸡杂,回去再吃那些大鱼大肉,一点滋味都没有了。尹红妹插嘴说,这就叫做既要留住你的人,还要留住你的胃,这样李部长才能多来我们槐河呢。李部长着尹红妹,像征求她的意见似的,说,要不以后我每月来一次?尹红妹正端着杯子喝水,突然就笑喷了,嘴里的茶水都喷到了高挺的胸上,那地方就湿了,赶紧拿着餐巾纸去擦。李部长开始没明白她笑什么,忽然就醒悟过来,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说怪我怪我,我这句话确实是容易引起**志的歧义啊。于是大家都跟着笑,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李部长给汪师傅上了一支芙蓉王,替他点上火,说汪师傅,感谢你给了我们口福啊。听说你这烩鸡杂的绝活是祖传的?汪师傅很谦恭地说,也称不上绝活,是要饭的生意。李部长饶有兴致,说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有来历的,汪师傅不妨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长长见识。汪师傅连连摆手,说,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手艺,不足一提,不足一提。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洪突然说,你这老头,李部长让你讲,你就讲吗,这是得起你呢!在座的包括尹书记,谁敢不听李部长的?李部长了高洪一眼,面带不悦,说,不能勉强汪师傅,汪师傅忙了一中午,够累的了。( 书.M 。co纯文字)
    汪师傅给不少市、县领导做过这道菜,还从没有一个把他叫来说句感谢的话的,更没有一个能亲自给他点烟的。一这个李部长没有架子,说话也很家常,心里就有了好感。他把身子坐端正了,说,来我从不说家史的,有故意卖弄的嫌疑。今天既然领导想听,我就随便说说,各位信则信,不信也不要笑话。我祖上是从山西洪洞讨饭至此,我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的高祖父,因为有气力,就做了此地有名的财主“张半县”的长工。张半县爱吃鸡,但从不吃鸡杂,鸡杂都是用来喂猫喂狗的。高祖父就偷偷捡回来,自己鼓捣着吃。一天,这青龙县衙的老爷去拜访张半县,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奇香,顺着香源就找到了我高祖父的窝棚。见半片铁锅里烩着一碗鸡杂,香味扑鼻。忍不住尝了一口,连叫好吃,好吃!把一碗鸡杂吃了个罄尽。这件事传了出去,经过炒作后,我高祖父就成了名人了。长工也不干了,在老街上开了一片小店,专卖鸡杂。那时候鸡杂不叫鸡杂,叫鸡碎,店名就叫做“汪氏烩鸡碎”,名声传播的很远,食客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达官贵人。晚清著名书法大家吴昌硕慕名而来,住在老街客栈里,连续吃了一星期的鸡杂,临走写了六个字:天下第一鸡碎。高祖父视为珍宝,请人装裱了挂在店里,却被张半县强行要了去,把鸡碎两个字去掉,找人补了个“园”字,变成了天下第一园,挂在自己的花园里。这片店一直传到我父亲手里。年修建槐河水库,老街被淹没,店也就没了。我从小跟着父亲在店里做跑堂,也知道怎么做这个鸡杂,但就是做不出那味。家父抱病,临终前才将秘方和盘托出。前几年,有外地客商要出万买我这个秘方,但我怕他们坏了汪家的名声,打发他们走了。按照家父的说法,做这个鸡杂,即使方子完全一样,做出来的味道也可能有偏差,还必须有好的心情和人品,才能相得益彰,精中求精。
    众人听了,纷纷称奇,没想到这鸡杂果然是很有来头的。再带着崇拜的心理去吃那鸡杂,味道果然又足了好几分。李部长对汪师傅肃然起敬,包里掏出钢笔和笔记,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交到汪师傅手里,说,人不能不懂得感恩。汪师傅你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汪师傅把写着号码的纸片又交还给李部长,说,老汉我有吃有喝,乡里给的也有工资,我也没灾没病的,不用麻烦领导,领导您能有这句话,就啥都有了。几个副乡长着老汉手里的那张纸片,恨不得上去一把抢过来。
    吃过饭,李部长要告辞。尹红妹说,不慌。李部长您来一次也不容易,既然来了,就不要赶那么紧。下午我安排的还有节目,咱们去槐河水库坐坐游艇,钓钓鱼;再去黑松岛我们的旅游开发项目,你也好指导下我们的工作;晚上去泡温泉,吃水库的烤鱼,喝地的高粱酒。你给我送来了两位得力干将,不给你敬杯酒能行?
    王梓明听尹红妹安排的这么诱人,好不容易才掩饰住内心的激动,拿眼巴巴地李部长,盼望着他能点头同意留下来。高洪的想法可能和王梓明差不多,也极力挽留李部长说,尹书记说的有理,请李部长给我们个表达心情的机会。
    李部长却朝尹红妹摆摆手,说,说实话,你这安排确实挺吸引我的。可惜啊,下午展书记要开常委会,我是缺席不得的。你这节目都保留着,我下次来了一一落实。
    尹红妹确实留不住他,只好送他到了政府大门口。李部长上了中巴,大家挥手向他告别,依依不舍。走出一二十米,车又忽然停住了,李部长拉开窗户,向尹红妹招手。尹红妹快步走过去,站在车窗下和李部长说话。李部长起来比较严肃,也不知道他和尹红妹说的是什么,尹红妹连连点头。
    半年以后的一个晚上,王梓明和尹红妹坐在水边谈话,尹红妹才告诉他了当时李部长说的是什么。李部长说,高洪这个人有点跋扈,胆子又大,这次来槐河,说不定会捅出什么乱子,尹书记你一定要当心。
    目送李部长的车消失在拐弯处,大家才转身往回走。李部长一走,高洪就有了做乡长的感觉,很有派头地走在前面,两手划船似的摆着,连咳嗽都是瓮声瓮气的。走着走着,忽然站住了,朝后面的尹红妹招了下手说,尹书记,你过来。尹红妹还保持着刚才走路的步伐,说高乡长,你说。高洪说,你不是说下午的节目都安排好了吗?我也别浪费了。李部长走了,咱们自己去,我也很想到黑松岛上。尹红妹笑了一下,说,下午咱们还要开班子会,重研究一下分工,好让你和王书记尽快进入角色,黑松岛以后再去。
    尹红妹说完,也不去高洪的表情,自顾自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高洪站在那里有点呆,呆了几秒钟,好像忽然间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悻悻地又跟上了。
    走到办公楼前,尹红妹抬腕表,对几个副职说,离上班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你们都到办公室打会盹,我领着高乡长和王书记去认认宿舍,下午四点半咱们开会。几个人朝高洪和王梓明笑笑,很听话地回了办公室。尹红妹转过身说,走吧,去你们的单身宿舍。高洪说尹书记你都为我们安排好了?尹红妹说是啊,你们是下派干部,是京官,我敢怠慢你们吗?高洪就着尹红妹嘿嘿地笑,说什么京官,咱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走过院子西边的一片杨树林,来到一个青砖瓦房的小院子。院子里花木扶疏,很是幽静,有自来水龙头和水泥砌成的水池,地上铺着青砖,打扫的很干净,在白杨树的树荫下显得很凉爽。这是一个小套间,外面是一张黄色的实木桌子,上面有暖瓶茶杯什么的,一把椅子,里间是一张单人床,枕头被褥都是簇,床上还细心地挂上了蚊帐。尹红妹介绍说,这原来是前任书记的宿舍,知道你们要来,专门请人打扫了的。高洪显然对这样的宿舍很满意,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又在床上坐了,说尹书记,你想的真周到,到底是**志,心就是细啊。尹红妹笑笑,过去开了窗户,说通下风吧,天气潮,容易发霉。
    王梓明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是他的房间,高洪那当仁不让的样子,知道是和他争不得的。再说自己身就是个副书记,也没有和乡长去争宿舍的道理。只是了高洪那得意的样子,心里有点疙疙瘩瘩的不舒服。高洪左右,忽然说,还缺个电话。尹红妹说,回头让政府办的小李给你装个。高乡长你躺一会,我带着王书记去认认他的宿舍。高洪从床上站起来,说我也去。尹红妹说,没什么可的,咱们乡里房子紧张,王书记的宿舍只有一间。再说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一小会,改天再去串门。高洪只好说好吧。尹红妹往外走,又追出来说,尹书记,能不能再装个空调?尹红妹说,这房间顶高,又在树下,很凉爽的,晚上你就知道了,用不着空调的。高洪将信将疑。
    一走出高洪的小院,就只剩下了王梓明和尹红妹两人。王梓明的心莫名的怦怦跳了起来,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侧脸去尹红妹。但尹红妹脚步匆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王梓明就觉得她这个人有点神秘莫测,想到见面后会对自己很亲热,哪料想她竟然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心里老大的不甘心。
    大院的西南角上,有个圆门,进去后是五六间老房子,挂着活动中心的牌子,房门却对着围墙,围墙外是一带土山,那山上长满了槐树,密不透风。尹红妹领着王梓明一直走到东边那间,推开门说,王书记,进来你的宿舍吧。
    正如尹红妹所说,他的宿舍只有一个房间。也有桌子、椅子,床,蚊帐,和高洪宿舍的东西一样,都是簇的,但这些都挤在一个房间里,便显得比较紧凑了些。只是王梓明一踏进房间,就闻到了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和尹红妹身上散发出来的差不多。他抽了两下鼻子,说,尹书记,你在我房间洒香水了?尹红妹说,想的美。怎么样,对你的宿舍还满意吗?王梓明眼睛掠过桌子上的茶杯,感觉和高洪的有点不大一样,上去一,是一个“水宜生”的杯子,据说价格不菲。而高洪桌子上的茶杯,只是普通的带盖的瓷杯子。王梓明就有点飘飘然起来,说红妹,是你送我的?尹红妹点点头,着她笑,不说话。正是午后的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对门又是青山,好像此刻只剩下了两个人的世界,王梓明就有点心神荡漾起来,叫了声红妹,你真……让你破费了。尹红妹说,你的被褥,满意吗?王梓明在床上坐了,那铺的盖的,和高洪床上并未区别,就说,当然满意了,我躺在这张床上,一定能睡的很香!尹红妹说,香的连梦都不做?王梓明就嘿嘿地笑,说,梦当然还是要有的,否则纯粹的睡觉又有什么意思?没有梦的夜晚就像没有理想的人生,然寡味。尹红妹也不去床上坐,还那样站着,说,咱们的想法一样。
    说了这句话,两人都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王梓明急于打破这沉默,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该说什么。还是尹红妹先开了口,说梓明,你你的枕头,高低合适不?我不知道你喜欢高枕头还是低枕头?王梓明说,我这个人睡觉像猪,泥窝沙坑都能睡着,枕头无所谓的。尹红妹说,你拿起来。王梓明拿起枕头,掀开上面的枕巾,随即就惊叫了一声。天啊,原来这个枕头,竟然是一个绣花枕头!正面是一片蓝蓝的大海,海面上是一叶扬帆的小船,正在乘风破浪;背面是四个红色的大字:一帆风顺。王梓明激动地手微微颤抖起来,仔细抚摸着上面的针脚,说红妹,这是你绣的?尹红妹点点头,说,绣了三年了,绣绣停停,主要是没有动力,不知道要送给谁。不过这几天忽然有灵感了,所以昨晚一夜没睡,完工了。
    王梓明慢慢放下枕头,站起来,大着胆子,抓过尹红妹的一双酥手,紧紧握着,放在自己胸前,说,红妹……谢谢你,我很喜欢。尹红妹低垂着睫毛,说,梓明,知道你要来,我激动的两天两夜都没合眼了。上午见李部长的时候,我对他说我一夜没睡着,那其实是句实话。早晨我还在笑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这么容易激动?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我,已经变的很傻了……王梓明说,你不傻的,再说,傻一点的女人更可爱。女人太工于心计,是会让人望而生畏的。尹红妹抬眼了王梓明一眼,又迅速垂下睫毛,说,你是说我吗?王梓明说,当然不是。尹红妹说,那你怎么我?王梓明想了想,说,工作中你是女领导,但生活中你就是一小女人。尹红妹开心地笑了,说,你这话我爱听。
    尹红妹的身材很**,王梓明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她高而柔软的胸,触了电似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很想把眼前这个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女人一把揽在怀里,犯犯错误,但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冒失,尹红妹会不会生气。就在他下定了决心要抱住她的时候,尹红妹却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说,你躺会吧,你应该有午休的习惯吧。王梓明说,我的书记吆,你说说,这会我还能睡的着吗?尹红妹往后退了一步,扬了扬下巴,说这是你的事情,我得走了,在你这里呆时间太长不好。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王梓明很失落地跟在她后面,临出门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红妹,等等。记得你说过,我的宿舍在你的隔壁,你怎么又变主意了?尹红妹朝他莞尔一笑,说,你是想让咱们门挨着门,让全乡的人都说咱们的闲话?
    王梓明还在惆怅,尹红妹已经出门走了。王梓明站在门口,着她凸凹有致的身影消失在圆门外,叹了口气,关上门,回来把自己撂在了床上。
    刚躺下一分钟,就听到有人在开门,接着是吱呀的一声响,门开了。王梓明心里一阵惊喜,以为是尹红妹回来了,赶紧坐起来,却发现门还好好的关着。开门门外,空空如也。很纳闷地再关上门,刚躺下,又听见脚步响,还是女人的高跟鞋声。心说这是闹鬼了,忽地坐起来,大叫一声,谁!
    传来了嘻嘻的笑声,说,还能有谁,我,尹红妹。
    王梓明哎呀叫了一声,说怎么是你啊红妹,你在哪?尹红妹说,就在你隔壁啊,我说过你的宿舍和我隔壁,我不会食言的。王梓明这才听出声音确实是从隔壁传过来的,抬头一,原来这老式的房子,坡面屋顶很高,而山墙之上都是相通的,虽然分成了两个房间,其实和在一个房间没什么区别,那边说句话这边听的清清楚楚。王梓明兴奋地差点跳到房顶上,叫了声红妹,真有你的!尹红妹咯咯地笑,说注意了,这是我们的秘密。
    下一:别拿村长不当干部。预计更时间:明早点。
TOP Posted: 03-31 14:12 #201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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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尹红妹和王梓明的宿舍,并不在一个院子里,并且是一个门朝南,一个门朝北,上去好像是离有十万千里,但这两间房子却是仅一墙之隔,且上面相通,这边咳嗽一声那边就听得清清楚楚。<快更请到 .o 书.M >特别是在寂静的夜里,连在床上翻个身也瞒不过对方,基上和在一个房间没什么区别。可见尹红妹在王梓明宿舍的安排上,还是煞费苦心的。
王梓明心情愉快地在床上躺了,心想难怪一进门就闻到香水味,原来是隔壁飘过来的啊。闻着这淡淡的幽香,听着隔壁传来的种种响动,忽然就有一种住进了尹红妹闺房的感觉,既紧张又兴奋。胡思乱想了一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进入了梦乡。
毕竟睡不踏实,忽然醒来,表,下午三点,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了。赶紧爬起来,到院子里的水池边洗了把脸,锁了门去上班。刚走出圆门,到高洪也出来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皮鞋锃亮,头发可能刚打过摩丝,非常有型。王梓明放慢脚步,等他赶上来,说高乡长,睡着没?高洪说,没睡过瘾。还是老房子好啊,没有空调也凉飕飕的,一点都不热。你那里咋样?王梓明故意摇摇头说,就一间房子,又暗又潮,搞的中午也没能睡觉。高洪有点怜悯地说,慢慢来,我们下来就是要吃苦的。没听尹书记说吗,乡里房子很紧张的。王梓明很丧气地说,就这样吧,凑合着住好了。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吃了蜜似的甜,心说这宿舍,给个五星酒店都不换啊。
沿着杨树的树荫走到办公楼前,远远到尹红妹站在一楼的走廊里等他们。尹红妹也换了衣服,头发也好像精心打理过,还补了妆,口红的颜色恰到好处,整个人上去很精神也很精致。她身边站着一个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高颧骨,塌鼻梁,一张脸晒得黝黑,牙齿也是黑的,显然是被烟熏的结果。他身上的衬衣号码可能有点大,下摆也不往腰里扎,就那么松松垮垮的,上去很不具体。王梓明还以为是来上访的农民,哪料尹红妹介绍说,这是乡办主任,耿俊。王梓明差点笑出来,心说就这模样还叫俊,还能做乡办主任?这可是代表槐河形象的啊。耿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迅速地打量了高洪和王梓明,很恭敬地叫了声高乡长,王书记。尹红妹高洪和王梓明都在打量耿俊,知道他俩有点不上他,就笑着说,人不可貌相啊。耿主任可是正宗的科毕业生,乡里的大材料他是大拿。王梓明下意识地去耿俊那一双烟熏火燎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双手和写材料联系起来,更不能把他和大学生联系起来。主动伸出手,说,耿主任哪所学校毕业的?耿俊报了学校的名字,也真巧,竟然是王梓明的校友,比他早两届。说起市的某某某,两人都认识,于是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握手变成了勾肩搭背。王梓明望着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和黑牙根,心说这基层真是锻炼人啊,能把一年轻人锻炼成一个老农民。
尹红妹说,好了好了,你们的同学情谊以后再叙。耿主任,你带着高乡长去认认办公室,需要什么抓紧时间添置。耿俊答应一声,领着高洪走了。尹红妹转身对王梓明说,走,咱们上楼。
刚上半层,迎面下来一个打扮地很时尚的女人,二十七岁的样子,一双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嘴巴,很有身段。特别是那一双唇,微微外翻,涂着深色的口红,很性感,也让人很有想象力。她穿着低胸的短袖和短裙,领口开的相当低,胸前白花花的晃眼。身上也不知道洒了多少香水,满楼梯都是一股名贵香水味。
到尹红妹,那女人在楼梯拐弯处站住了,很嫩地叫了声,尹书记好。然后拿眼去盯着王梓明,很大方地说,这是我们来的王书记吧?
尹红妹来不打算给她做介绍,身子都已经走过了,听到那女人这样说,又收住脚步,转身说,没错,是我们的书记。又对着王梓明说,王书记,这是农科站站长小蔡,蔡小菲。
王梓明想到乡干部都是像耿俊那样被风吹日晒的泥腿子,没料到这乡里竟然还有蔡小菲这样年轻时尚的美女,眼前有种猛然一亮的感觉,很想多欣赏她两眼。但他心里清楚,在尹红妹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出失态,让她轻了自己;再说自己是领导,不能对一个女下属过分的热情,容易产生麻烦。所以他迅速熄灭了眼里刚刚绽放的光芒,似非地扫了蔡小菲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哦,小蔡,好。说着,也不去和她握手,脚步也没停留,跟着尹红妹上楼。
尹红妹对王梓明的表现相当满意,回头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赞许。她这目光让王梓明很受用,就把腰杆又往直处挺了挺,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初来乍到,正是树立自己形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特别是在女下属面前,和她们讲话时,目光绝对不能落在她们身上。这以后的两年时间,王梓明就遵照着这个原则,在乡里落下了正直,正派的美名。当然,在尹红妹身上除外。
王梓明的副书记办公室也和尹红妹的书记办公室隔壁。但这是楼房,不可能再做像宿舍那样息息相通的美梦。尹红妹领着他进了办公室,说,乡里条件比不得市里,你就凑合点吧。不过听说你要来,还是给你装了空调。王梓明往墙上一,空调果然是的,就感激地了尹红妹一眼。再去办公桌,竟然还是老式的木桌子,凳子是黄塑料条编的藤椅。坐上去感觉一下,还挺舒服的,**下都是窟窿眼,通风透气。只是桌子上光秃秃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哦,是少台电脑。尹红妹早出了王梓明的心思,说,走,去我办公室。王梓明进她办公室一,房间里的摆设和自己的办公室一模一样,桌子上也没电脑。窗户的右上角,有一台破旧的窗式空调,尹红妹上去打开开关,那声音拖拉机似的。也就是说,尹红妹的办公室还没有王梓明的条件好。王梓明有点过意不去,说红妹……尹红妹把食指放在唇上,说嘘,记住,就我们俩的时候你才能叫我红妹,正式场合一律叫尹书记,我也一样。王梓明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太不谨慎,赶紧改口道,尹书记,没想到你的办公条件这么差。
尹红妹倒了杯水递给王梓明,说,乡里的条件都这样,要不怎么叫“乡”呢。这个开路先锋不好当啊,乡里财政基上都用来修路了,教师工资才发到了四月份。如果你没有电脑不习惯的话,可以自己拿钱买,但没有网线。王梓明摆摆手,说,电脑得我都有颈椎病了,早就想过过没有电脑的日子了,正好。
正说着,办公室主任耿俊出现在了门口,脸上都是汗水。可能想汇报什么,到王梓明也在,有点犹豫。尹红妹说耿主任,进来吧。耿俊进得门来,尹红妹他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背上,脸上还粘着土灰,就说你这是干嘛了,灰头土脸的?耿俊喘着气说,高乡长嫌桌子柜子摆设不符合风水,大调整了一下,我和小李一起抬桌子搬柜子了。尹红妹就笑笑,说,这个高洪,还挺讲究。又说耿主任,还有啥事?耿俊说,还有,高乡长让给他配台电脑,说没有电脑办不了公。尹红妹不假思地说,高乡长说的对,现在是信息时代,我们的工作也确实需要和时代接轨。你回去对高乡长说,就说我知道了,电脑随后就买。耿俊答应着,出去了。尹红妹了王梓明一眼,说,你和高洪关系怎么样?王梓明说,没有关系,昨天上午才认识。尹红妹撇撇嘴,没说什么。
三点半,召开了班子会。王梓明到了三楼小会议室,打眼一,乖乖呀,一个小小的乡竟然有十三四号班子成员,比市建委的班子成员多了将近一倍。会议当然由尹红妹主持,主要内容是对乡里的各项工作进行重分工。说是重分工,其实也很简单,大部分副职的职责和分管单位都没变。尹红妹作为党委书记,负责党委全面工作;高洪作为代乡长,主持乡政府的全面工作。乡里来就有两个党委副书记,一个是纪委书记兼着,一个是专职的。王梓明的工作主要是协助书记工作,做好观音台村村委各项工作,同时负责公路“村村通”。等尹红妹一一念了各班子成员的分工和分管单位,王梓明才知道了什么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市里的各大局委,在小小的槐河乡里,都能找到对口单位。比如土地局,乡里叫土管所;计生委,乡里叫计生办;还有司法所,民政办,文化站,林业站,农科站,规划中心等等等等,一应俱全。心想这基层政府的工作,果然是非常繁琐,非常具体。尹红妹作为一个女人,能把槐河乡管理的井井有条,也真不简单。
尹红妹讲完,一一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大家纷纷表示,分工很科学,没什么意见。尹红妹就说那好,分工的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让高乡长讲讲吧。高洪可能早有准备,翻开笔记,一二三四地讲了起来,要认真贯彻落实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增强危机意识,大局意识什么的,都是一些空话和套话。讲完,说这样吧,我和王书记初来乍到,和各位都不太熟悉,大家就来个自我介绍吧。于是其余十来个班子成员一一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王梓明从他们简短的自我介绍里,就出了他们各自的性格。副乡长何生声音宏亮,思路清晰,一就是干事业的人;副书记赵志军斟词酌句,语速缓慢,为人必定非常谨慎;派出所长明世清声音大,铿锵有力,有军人作风,一就是武将;还有个分管农业的副乡长叫侯书文,站起来先奉承尹红妹和高洪,显然是个溜须拍马之徒。不过这种人不管是在机关还是在基层,往往都吃的很开,人嘛,谁不喜欢听好听的?
开完会,已经是五点半了。王梓明回到办公室,叫来乡办主任耿俊,想从他这里多了解一下乡里的基情况。两人是校友,所以说话就随便了些。据耿俊说,由于尹书记工作有魄力,讲原则,乡政府班子之间团结的还不错。王梓明说,那前乡长李国栋是怎么回事?耿俊压低声音说,李乡长是个好人,但是被坏人给设套害了。王梓明追问说被谁害了,为什么?耿俊摇摇头,不愿意多说。王梓明他讳莫如深的样子,就不再说这个话题,问他“村村通”情况。耿俊说,青龙县是个贫困县,这个“村村通”是国家的扶持政策,要求到明年月份之前,各个行政村都要通上水泥路。这个工作之前是由侯副乡长负责的,是件惠民的大好事,但现在却进行不下去,侯乡长撂了挑子。王梓明心里一惊,心想尹红妹抛给自己的,原来是块烫手的山芋啊,就问耿俊,难道给群众修路,群众也有意见?耿俊叹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加重了农民负担吗。按照政策规定,修路所需资金由省财政每公里补贴万元,不足部分,由市县两级财政自筹。但市、县财政根没拿一分钱,由各乡自己想办法。乡财政能有多少资金可用于修路?乡干部筹集了一部分,剩下的向老百姓集资。但老百姓也很聪明,说国家政策说的明白,是市县两级财政筹资,怎么变成了老百姓集资?不答应。侯乡长没办法,就扣了农民的粮食直补款。农民当然不干了,围攻乡政府,去市里告状,闹得风一股雨一股,侯乡长落了个记过处分,这项工作就扔到那里了。
王梓明听着,心情慢慢变得沉重起来,这才知道挂职锻炼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尹红妹把这项工作交给他,是对他的信任,还是想他的笑话?王梓明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打响这第一枪,一来树立自己在乡里的威信,二来也实实在在为家乡做点贡献。
想起自己还兼任着观音台村的支部书记,就问耿俊观音台的情况。耿俊苦笑一下,说老同学啊,来尹书记对你是非常信任,也非常欣赏你的能力啊。王梓明警觉起来,说怎么,这观音台又是一块烫手山芋?耿俊说,何止是烫手,简直就是无法下手。观音台在槐河乡西边,七山二水一分田,且地无三尺平,老百姓日子过的清苦。全村只有一家富户,那就是村长雷大,绰号雷黑子。雷黑子弟兄五个,个个膀大腰圆,都不是善茬,在村里为所欲为,是村里的一霸。雷家弟兄霸占了村北的沙河,每家都有三四对抽沙船,前些年抽白沙,这两年抽黑沙,一个个富得流油。这家人钱多的没处花,但对村民非常苛刻,村里的账目从不公布,动不动就让村民集资,不拿钱就拳脚相向,扒房牵牛,把村民逼的直跳河。雷黑子做村长将近二十年了,乡里也多次想把他的村长拿掉,但每次选举他几乎都是全票,谁也拿他没办法。
王梓明听得眉头紧皱,说这个雷黑子,不就是一个农民吗,一个暴发户,政府能奈何不了他?耿俊连连摆手,说,我的王书记啊,你可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刚才你不是问李乡长是怎么出的事吗?我告诉你,李乡长正是被雷黑子陷害的。雷黑子民愤大,乡里向县委反映了此事,但雷黑子有钱,路铺的也宽,县里市里都有人罩着。没办法,尹书记和李乡长决定从查处他的非法沙场入手,逼他交出村长位置。李乡长下定决心要和雷黑子斗一斗,但战斗刚开始就被打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把柄抓在了雷黑子手里,李乡长变得非常抑郁。后来就被人举报贪污,抓起来了。槐河乡连光肚子小孩都知道,李国栋是被陷害的,但谁也没办法。
王梓明说那村里的支书呢?支书不管事吗?耿俊说哈,雷黑子能容得别人?观音台的支书走马灯似的换,没有能在那里干够半年的,还有的宁愿回家种地都不愿当那个村支书。你之前的村支书叫吴剑锋,是条硬汉子,干了不到七个月,被雷黑子的拉沙大卡车压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是车祸还是报复,信球都能出来。
房间里的空调并没有开,但王梓明还是感觉到后背阵阵发凉。一边恨这个为富不仁的雷黑子,一边恨尹红妹:你你给我分配的都是些什么好活!你这不是把我剥光了拿铁签字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吗?
耿俊走后,王梓明气呼呼地来到尹红妹办公室,想质问她一番。一她办公室里坐好几个人,好像在汇报工作,悻悻地又回来了,坐着发愣。仔细想想,自己这两项工作是根没法开展的啊,难道刚回到家乡工作,就要被乡亲们自己的笑话?
这是感觉门口一暗,进来个黑塔似的男人。王梓明抬眼去,就见这人中等个头,大腹便便,一身休闲打扮,腋下夹着个黑包,留着小胡子,背头梳的锃亮。他油乎乎的脖子里是一条粗大的金项链,右手戴着一溜戒指,一就是个暴发户。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农民不农民城里人不城里人的男人,一个干瘦,大烟鬼似的;一个镶着金牙,两只胳膊上都是纹身。那男人进了房间,把手里的黑包大大咧咧地往王梓明办公桌上一撂,伸出长满黑毛的大手,哈哈笑着说是王书记吧?我是观音台村主任雷大,今天来拜山头来啦!
王梓明被这几个人弄了个迷瞪,心想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这个雷黑子就登门了,行动也真够快的。大脑迅速转了几圈,意识到这是和他的第一个交锋,一定不能处于下风,就慢腾腾地站起来,轻而快速地和他握了手,面无表情地说哦,是雷主任啊。
雷黑子威风惯了,到哪里对方都得让他三分,这个年轻人这么老成,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心说到底是市里来的干部,气魄就是不一样啊。王梓明又在藤椅上坐了,也没有让他们坐的意思,多少有点不自在,就说,王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指着那个纹身男子说,这是我们村的副主任,李老偏,外号李大牙;又指着那个干瘦的男人说,这是村里的文书,史滴流,外号大烟鬼,这就是我们观音台的全体村委会成员了。
王梓明很不习惯雷黑子向他介绍这些外号,感觉太江湖,太痞气,皱了皱眉头,唔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沙发,说,坐吧。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雷黑子说,王书记很年轻啊,我还以为又派来个半老头子呢。王梓明哼了一声,没接腔。雷黑子掏出一包烟来,王梓明用余光一,乖乖,软中华。雷黑子站起来,抽出两根递给王梓明,王梓明赶紧摆手说,谢谢,我不会抽烟。雷黑子把烟收回去,说不抽烟好啊,现在的大官们都不抽烟了,只有我们这些土包子还在作践自己。说着,把烟在肥厚的唇上夹了,掏出火机就准备点火。王梓明说,对不起雷主任,我这是无烟办公室。雷黑子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说,好,那我就忍了。也不把烟装回到烟盒里,而是随手扔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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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心目中的村长,都是一些戴着草帽,穿着汗衫,腰里别着旱烟袋,满脸沧桑,走路喜欢被抄手的老农民;没想到现在的村长,都是穿金戴银,财大气粗,呼风唤雨的暴发户。<快更请到 .o 书.M >这会见识了雷黑子的做派,才知道自己对村长的认识还停留在老题材电影和十年代的文学作品里,已经与时代相去甚远了。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作为观音台村党支部书记,眼前这长短不齐的三个人就是自己的部下,搭档,是村委会成员,自己不管如何讨厌他们,也得耐着性子和他们打交道。因为他们作为土著,毕竟了解村里的各种情况,而自己则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没有一点点基层工作经验。如果这三个人沆瀣一气,把他架空,再使个孬点子把他赶走,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对付这些人,既不能完全来硬的,也不能完全来软的,得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关键时刻再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让他们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王梓明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说雷主任,咱村委就你们三个人吗?雷黑子在沙发上扭了扭肥大的**,好让自己坐安稳些,说,原来也有个妇女主任和治保主任,但村里穷,没钱发工资,这两人都撂挑子球了。又指着副主任和文书说,王书记你问问,就这俩吃货的工资还是我给他们发的。娘的,当个村长,落埋怨不说,还得自己往外拿钱来养活这一帮穷鬼!就这村上还没有一个说我好的,背地里……
王梓明皱了皱眉头,挥手打断了他,说,雷主任,你先停一下,听我说两句。我这次到槐河挂职呢,虽说是乡里的副书记,但主要工作侧重于我们观音台村。来我是打算先到村里去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三位先来找我了,说明你们的工作还是很积极主动的。目前咱们观音台村支委和村委,加起来也就是咱们四个人了,所以说今天虽是初次见面,也可以做是咱们村委会的预备会。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我老家也是槐河的,但一直在万川市工作,这些年回来的次数少,对乡里村里的具体情况了解的也少,所以说以后村里各项工作的开展,还得依靠你们三位。据我所知,观音台村在山区,基上是全乡穷的一个村,直到现在还没有摘掉贫穷帽子。你们作为村里的领导干部,是群众投票把你们推到领导岗位上的,群众之所以投你们的票,是因为对你们的信任,认为你们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你们更要珍惜这种荣誉和为群众谋福利的机会,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些年,党中央非常重视“三农”问题,出台了一系列惠农政策:提留款取消了,公粮取消了,种粮食有补贴,买农机具有补贴,贫苦户还有低保,农民病有农合,搞副业有无息贷款,现在正在实行村村“三通”。可以说,党的政策为农民脱贫致富提供了广阔的道路。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我们观音台村还有这么多贫困户,说明什么问题?不是群众笨,而是因为我们的工作还没做到家!如何真正把这些惠民政策落到实处,如何让人民群众真正享受到实惠,这才是我们应该积极去考虑,去实施的。今年,党中央提出了建设和谐社会和小康社会的宏伟蓝图,我们观音台村也不能落后,要迎头赶上,甚至要超越其它村。王梓明说到这里,停下来问雷黑子说,雷主任,去年咱观音台村农民年均收入是多少?
雷黑子眨巴着眼睛说,什么是年均收入?王梓明说,就是说,村里平均一口人一年能赚多少钱?
雷黑子说,哈,这帐好算。现在种地吧,种子贵,化肥贵,粮价低,种地不但不赚钱,还**赔钱呢。不过好歹是顾着个嘴,饿不死。也有几家养头猪养几只羊养几只鸡什么的,挣那三核桃俩枣的,一年不到头都花的吊蛋精光了。村里现在基上没劳力了,都是一些妇女和老弱病残,能行点的都去南方打工了。家里有孩子去打工的,手里好歹还有俩零花钱,但遇着个大灾大病的,还是大眼瞪小眼,干抓挠拿不出钱来。
王梓明说,那把这些种地的养鸡的打工的捆在一起算,你估计一口人一年赚多少钱?只算赚的,不算花的。
雷黑子掐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但算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也难怪,他身连小学都没毕业,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他去算这民生大计确实也够难为他的。所以他装模作样算了一番,转头朝文书史滴流吼道,你是死人?不会帮忙算算?史滴流伸了伸细长的脖子,粗大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嘿嘿一笑,说,我早就算过了。咱观音台村有六个村民组,户人家,口人。在家种地占%,出去打工的占%,从事养殖占%,还有%吃着低保。种地的一年下来粮食全部卖了,一户能卖元,但每户平均种地人口有4人,每人合元。打工的赚钱多些,但只能算他们寄回来的钱,一年也不超过元。养殖户都是小打小闹,不成规模,但比种地合算,人均年收入在元左右;低保户就不用算了,还得往他们头上摊钱。这样平均下来,现在村里的年均收入,大概是元上下。
史滴流的一番话,说得如行云流水,好像是一帐在心里装着,并且思路清晰,数据准确,不禁让王梓明对他刮目相起来。心想到底是文书,粗通笔墨,就是要比雷黑子之流脑子好用的多。
雷黑子听文书说完,不相信地说有那么多?你没到村里人那穷酸样,有了这块钱他们还不得瑟死!
王梓明点点头说,文书算的应该没错。据我所知,去年全槐河乡的人均年收入是元。我们观音台村和其它村相比,差距还是不小的。我们这些村干部,再不能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我们得有危机感,荣誉感。常言说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想我们今天就制定个目标,以我在任这两年为期限,两年内观音台村的人均年收入要达到多少,大家发表下意见。
雷黑子有点坐不住,身子晃来晃去,满不在乎地说,也整到咋样?身旁的文书听了,嗤地笑了一声。
王梓明说,这个目标太低了。此言一出,沙发上的三人都瞪大了眼睛,说这还低?雷黑子带着嘲讽的表情说,难道王书记想往上奔?
王梓明摇摇头,说也低。4。两年内达不到4,我辞职做一辈子农民。
三个人都愣住了。张大嘴巴你我,我你,再王梓明,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雷黑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我的小王书记呀,你这不是在说梦话吧?你把他们身上的肉都卖了,也卖不了4呀。
王梓明没有笑,脸色更加严峻了。说这不是梦话,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目标。要完成这个目标,就不能把目光只放在种地上,放在打工上,而是要发展第三产业。把第三产业做大了,那些外出打工的自然就回来了。
雷黑子说啥是第三产业?文书在一旁说,第三产业就是做生意,做大生意。
王梓明说,也可以这么说。所以我交给三位一个任务,回去后要多,多想想,我们观音台村有什么优势可以利用,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以发扬光大,过了这几天我去村里听你们的汇报。
三个人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时间过的很快,王梓明听得窗外杨树上归巢的麻雀吱吱喳喳地叫,表,已经点了,早过了下班时间。有心打发这三个人走,就说,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忙过这几天就去村里。三人答应着,身子却坐着不动。王梓明又勉强东拉西扯了一会,他们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说,你们既然来了,就吃过晚饭再走好了,走吧,我请你们去乡食堂吃饭 。
三人这才从沙发站起来。雷黑子说,食堂吃饭的都是乡干部,我们这些粗人去了不自在。这样吧,院门口有家炝锅烩面做的不错,咱去那里吃碗烩面好了。王梓明想了想,不就是一碗烩面吗,也犯不了错误,就说,好,咱这就去尝尝。
他低头收拾着桌子上的笔记,雷黑子却趁他不注意,向身旁的史滴流和李老偏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下了楼,王梓明惊讶地发现,雷黑子的座驾竟然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心想市委书记展宏图坐的才是奥迪,一个小小的村主任,竟然能牛叉到如此地步?想问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车,又怕他笑话自己没见过世面,就把话咽了回去,装作见惯不怪的表情。李老偏上了驾驶座,雷黑子殷勤地拉开副驾驶门,笑容可掬地说王书记,上车吧。王梓明说就几步路,搁住坐车?走着过去好了。雷黑子说几步路也是路,还是车轮子转的快,来来上车。说着,生拉硬拽把王梓明推到了车里。
车子出了乡大院,王梓明着街边的几家饭馆,说哪家的烩面做的好?雷黑子嘿嘿一笑,说王书记啊,咱弟兄们初次见面,能让你只吃碗烩面?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走吧,啥也别说了,我都安排好了,蒂克山庄。说着,奥迪一个大拐弯,顺着大路向西疾驶。王梓明急了,说不行不行,说好了我请你们的,要是这样我就下车了!雷黑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时速都迈了,你下得去吗?再说了,即使是王书记你请我们,也得让我们吃点好吃的呀,烩面有什么意思?我们都想改善下生活呢。
王梓明这才知道雷黑子今天是有备而来的,故意赖在办公室不走就是要把他往吃饭上引的。有心不去吃他的饭,但贼船易上不易下,又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太失态,太小气,只好老实坐了,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喝酒,更不能喝醉,要严防雷黑子做什么小动作。
奥迪走了半个小时,拐上一条小路,又往山上爬了十来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写着“蒂克山庄”四个字的大红灯笼。暮色下,那山庄白墙红瓦,基上就是一套别墅。院子里花木扶疏,还有一个环形的泳池,但并没有什么客人,很是幽静。欧式的大门口,站着一位十分风韵的女人,穿着得体,正在翘首以待。奥迪开近,款款走了上来。
王梓明从车上下来,那女人就大方地朝他伸出了手,说,王书记,欢迎----来雷黑子早就和她通过气了。王梓明那女人,披肩的酒红色长发,细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胸部高挺,细腰翘臀。身材虽然**,但眉眼之间却是端庄,举手投足流露着一种优雅的气质,不像是乡下人。心想这样的美人,竟然隐藏在这僻静的山里,也真能耐得住寂寞了。伸手和她握了,感觉这女人的手软如无骨。雷黑子在一旁介绍说,这是山庄的经理,韩笑。韩笑盯着王梓明的眼睛,说,经理不敢当,王书记您以后叫我笑笑就可以了。王梓明握着她的手说,笑笑,这个名字好。有一首歌不是叫做“我一见你就笑”吗,用在韩老板身上应该很合适。笑笑脸上飞上了红云,一双眸子里光波流动,微微扭动着**的身子,说真的吗?我太开心啦!那王书记以后可要多来几次,多笑几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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